【进卫】乱花2
她醒来时，人正侧躺在床上。
澜翠立刻上前来，问：“主儿现在感觉怎么样了？可要吃些什么？喝些什么？”
卫嬿婉眨了眨眼睛，费力地爬起来，说：“我饿，可是又犯恶心。”一开口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。自从开始频繁呕吐，她的声音都变得哑涩了好多。
“主儿，您得吃些东西呀。叫膳房做些面条吧，少放油盐。”
她慢慢点点头。“刑罚该免了吧？……我现在压根下不了床。”
“回主儿，圣上说免了。”
她闭上眼，又躺下了。
“您睡觉吗？”
“不知道，先闭着眼吧。”
“您侧着身子，太医说，如果平躺着睡着可能会呛到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
不知怎么的，虽说头昏得厉害，嬿婉还是闭着眼闭了一刻就睡着了。中间吐了两三回，等到下一次醒来时，闻到屋里有淡淡的郁金和茉莉香。
春婵送来一盏茶，说：“太医和进忠公公在外侯着呢。”
“什么时候来的？拿镜子来……”
“等了有一会了，怕打扰您没进来。”
卫嬿婉看着镜子里苍白的脸，叹了口气。“那就让他们现在进来吧。”
太医为她把了脉，还是之前的说辞，什么好好休息，也要出去走走，按时吃药……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，心不在焉地向脸偏向床里侧。
太医告退后，春婵看了看两人，有些犹豫地退出房外。
嬿婉看不见，但她能闻到进忠身上的气味正在慢慢侵占这个房间。不浓不淡的桂皮香，混着一点儿柑橘味，一种又麻又甜的感觉。她还记得进忠第一次和她见面，他伸手扶她的胳膊，那辛辣的味道就刺进她身体里，过了好几天才消散。
或许他们见面太多的话，她的身上也就都是这个味道了？……
她一时间想太多，直到进忠开口讲话才回过神来。
“您为什么不转过脸来？”
他说。
嬿婉稍稍把头往回偏，回答：“……我脸色不好。”
“您受苦了。”他说，热烈的目光盯在她身上，“请转过脸来吧。”
她就把脸转过去，看了他一眼，又继续倚在枕头上。
“你身上的香淡了很多。”她说。这是确实。他往常都是一个行走的香罐子，今儿不仔细闻就闻不着了。
进忠笑了。“您在病中……奴才怎么好叫您闻太刺鼻的气味呢？”
“嗯。”
“您喜欢今儿的香吗？”
“你的吗？不是和以前一样吗？”
“奴才是说屋里的香。”
“……挺好的，闻着是松快多了。是太医院配的新药房吗？”
“是奴才找朝廷外的郎中配的。您放心，都是名医。”
说着，他跪下，将胳膊搭在嬿婉床上。
嬿婉斜了他一眼。“有心了。”
进忠大约是知道她难受，就没有多贫嘴薄舌，反而认真说：“主儿还是多注意，您受刑的日子不短，小心落下病根。要奴才为您揉揉头吗？”
“本宫又不是没有侍女……”
“炩主儿，奴才来看过您这么多回，可是每次都说不上什么话，就让我多待会儿再走吧。”他说着讨好的话，可是脸上一点没有求人的意思。
卫嬿婉笑了。“不像样。”
说着，她伸手轻轻攥住他的下巴，低下头看着他那张狡黠的脸。
她的指腹摩挲着他的下颌，痒丝丝的。
他伸手握住她的手，最初是轻轻的，随后慢慢地攥紧。
“您这副样子，真叫人心疼。”他低声说。手离嘴唇很近。
她抽出手。
“愈发大胆了。”
“炩主儿宽仁厚德，待下人极好，不免娇纵了一两个。”进忠假意撤开，微微欠身。
“你已经把自己当成我的人了？大胆！你的主子是皇上。”嬿婉故意说。
他笑了。
这时，春婵走了进来，手里端着一碗清汤寡水的面条和两盘没什么颜色的小菜。“主儿，小厨房做好的面条。奴婢服侍您吃下吧。”
“不吃，”她厌烦地侧过身子去，“我才没胃口。”
进忠回头，接过那碗，示意春婵下去。然后他走上前，跪在床边，递上面条，低声说：“您就吃吧。这么些天，您从没好好吃过一口饭，身子怎么受得了呢……”
“这面条看着就难吃。”嬿婉最不喜欢这白花花什么也没有的面条。
“您像个小孩子。”
“……”
“哪怕是吃几口呢？”
嬿婉想，她肚子里是有点饿得难受了。如果进忠再求她几句，兴许她就吃了。
“奴才求您了……就吃一点吧。”
她转过头来。这时候，她脸上已经有了一点血色，那清亮清亮的眼睛像玻璃珠子似的。
“好吧。”她小声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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